四月底,我回廣州辦了一個書法展覽,地點在廣州文化公園的「藝廬」,展期七天。完滿結束後,我則整裝回到墨市。但此次愉快的旅途,令我難忘。  

      廣州文化公園是華南地區一個文化窗口,擁有十三個展覽場館,配合政治或文化的宣傳全年展出。當然其中就有一批出名的專業人士,包括設計師、攝影師、書畫家等等。不過隨著開放改革及經濟需要,公園把大量場館租給商鋪;尤其是正門口,那是地王,發展成電子城,公園坐享豐厚租金,不愁員工生計。現只剩展館約四間,連毛主席視察過的水產館,也蕩然無存,難怪眾人皆慨嘆:「文化公園無文化!」

       此次我卻仗著二分薄面,免費給我一間裝修好的展館,就是「藝廬」。它小巧,但雅緻精美,全套酸枝擺設,又再點綴數款清幽蘭花,客人入內侍奉的是功夫茶。文人相聚,不失為一絕佳場所。 

      我在公園工作約三十年來,由於長輩辦書畫展覽,故我與書畫界關係密切。但我來澳洲後,幾乎與他們全然斷絕,只有在一九九五年恩師辭世時,回去送曲齋老師最後一程才與他們有一次短暫的接觸。自此越走越遠,每一思及此,常戚戚於心,有一種獨自飄零的感慨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去年,我回廣州,在機上巧遇剛訪問完雪梨的老朋友──廣州市書法協會會長連登先生,他鄉遇故知,自是興奮不已。談及書法界的近況,他突然問我:「你跟曲齋師這麼多年,為什麼不辦一次展覽?」一句話蕩起我早已沉寂的心,似有些衝動。接著,連主席又說:「如果你辦,我幫你。」如此,一拍即合,成就了我此次展出。

       到底是連先生幫忙,又或是恩師的同門弟子的眷顧,開幕那天,盛況空前,所到賓客包括市長、省市書法會會長、政協主席、副主席、民主黨首領、教授及三位將軍(到底是什麼將軍?太匆忙,我竟未問,且也無暇以顧,一笑!)十個嘉賓的剪綵,加上三十多個花藍的襯托,又有約三百人的開幕式,場面十分壯觀,使我這個海外遊子,興奮到不可名狀──我並非自我陶醉,我亦不是那種輕飄飄的人,而是感激大家未忘懷我!無論哪一種形式的幫忙,都是真情的流露!所以我在致答辭時,一一深表謝意。 

      此次展出,包括篆、隸、楷、行、草五種書體,蠅頭小楷多是扇面或紈面的作品,擘窠大字中以大斗方「愛」字最吸引人,見者流連駐足,或拍攝,或模擬寫下字形。

在這個愛字旁邊,我有一行註腳,大概是寄望和平,人間充滿愛的意思。而觀眾之所以喜歡這大字,正是迎合了人們的心理,大家追求的是寧靜美好的生活。當然也有人嗟歎:一米見方的大字,竟是出自女人之手,若不親睹,絕不相信,所以當下就有人求寫此字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 至於其他作品,人們的興趣傾向於道德的提升、教兒育女的警句以及生活的哲理之類的內容。那幅百米手卷,是此次展覽的壓軸之作,我雖托了底而未曾裝裱,故不能高掛,但不少人分段拍照或抄錄,并一再要求延長展期,盼能長時間觀賞此罕見作品。 

      此次展出我三十八件作品,其中多是巨製──因為受鏡架尺寸的規限,多是四尺全宣紙作品。大製作,一是難度大,二是形式變換少,影響書法作品中所能表現的多種形式。比如就條幅而論,若能配以參差不同的長短闊窄的剪裁,定必靈活生動,倍添美感。

不過,縱如此,我也心滿意足了!我願把這次展覽作為對恩師的「墨祭」,答謝先師經年教誨之恩;亦借展出的成功為推動,為在海外弘揚中華國粹再出綿力,以不負同好們期望。 

二零零八年五月於墨爾本